第1章 走近Java 1.3 Java发展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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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3 Java发展史

从Java的第一个版本诞生到现在已经有二十余年的时间，白驹过隙，沧海桑田，转眼已过了四分 之一个世纪，在图1-3所示的时间线里，我们看到JDK的版本已经发展到了JDK 13。这二十多年里诞生 过无数与Java相关的产品、技术与标准。现在让我们走入时间隧道，从孕育Java语言的时代开始，再来 回顾一下Java的发展轨迹和历史变迁。

1991年4月，由James Gosling博士领导的绿色计划（Green Project）开始启动，此计划最初的目标 是开发一种能够在各种消费性电子产品（如机顶盒、冰箱、收音机等）上运行的程序架构。这个计划 的产品就是Java语言的前身：Oak（得名于James Gosling办公室外的一棵橡树）。Oak当时在消费品市 场上并不算成功，但随着1995年互联网潮流的兴起，Oak迅速找到了最适合自己发展的市场定位并蜕 变成为Java语言。

1995年5月23日，Oak语言改名为Java，并且在SunWorld大会上正式发布Java 1.0版本。Java语言第 一次提出了“Write Once，Run Anywhere”的口号。

1996年1月23日，JDK 1.0发布，Java语言有了第一个正式版本的运行环境。JDK 1.0提供了一个纯 解释执行的Java虚拟机实现（Sun Classic VM）。JDK 1.0版本的代表技术包括：Java虚拟机、Applet、 AWT等。

1996年4月，十个最主要的操作系统和计算机供应商声明将在其产品中嵌入Java技术。同年9月， 已有大约8.3万个网页应用了Java技术来制作。在1996年5月底，Sun于美国旧金山举行了首届JavaOne大 会，从此JavaOne成为全世界数百万Java语言开发者每年一度的技术盛会。

1997年2月19日，Sun公司发布了JDK 1.1，Java里许多最基础的技术支撑点（如JDBC等）都是在 JDK 1.1版本中提出的，JDK 1.1版的技术代表有：JAR文件格式、JDBC、JavaBeans、RMI等。Java语 言的语法也有了一定的增强，如内部类（Inner Class）和反射（Reflection）都是在这时候出现的。

直到1999年4月8日，JDK 1.1一共发布了1.1.0至1.1.8这9个版本。从1.1.4以后，每个JDK版本都有 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（工程代号），分别为：JDK 1.1.4-Sparkler（宝石）、JDK 1.1.5-Pumpkin（南瓜）、JDK 1.1.6-Abigail（阿比盖尔，女子名）、JDK 1.1.7-Brutus（布鲁图，古罗马政治家和将军） 和JDK 1.1.8-Chelsea（切尔西，城市名）。

1998年12月4日，JDK迎来了一个里程碑式的重要版本：工程代号为Playground（竞技场）的JDK 1.2，Sun在这个版本中把Java技术体系拆分为三个方向，分别是面向桌面应用开发的J2SE（Java 2 Platform，Standard Edition）、面向企业级开发的J2EE（Java 2 Platform，Enterprise Edition）和面向手 机等移动终端开发的J2ME（Java 2 Platform，Micro Edition）。在这个版本中出现的代表性技术非常 多，如EJB、Java Plug-in、Java IDL、Swing等，并且这个版本中Java虚拟机第一次内置了JIT（Just In Time）即时编译器（JDK 1.2中曾并存过三个虚拟机，Classic VM、HotSpot VM和Exact VM，其中 Exact VM只在Solaris平台出现过；后面两款虚拟机都是内置了JIT即时编译器的，而之前版本所带的 Classic VM只能以外挂的形式使用即时编译器）。在语言和API层面上，Java添加了strictfp关键字， Java类库添加了现在Java编码之中极为常用的一系列Collections集合类等。在1999年3月和7月，分别有 JDK 1.2.1和JDK 1.2.2两个小升级版本发布。

1999年4月27日，HotSpot虚拟机诞生。HotSpot最初由一家名为“Longview Techno-logies”的小公司 开发，由于HotSpot的优异表现，这家公司在1997年被Sun公司收购。Hot-Spot虚拟机刚发布时是作为 JDK 1.2的附加程序提供的，后来它成为JDK 1.3及之后所有JDK版本的默认Java虚拟机。

2000年5月8日，工程代号为Kestrel（美洲红隼）的JDK 1.3发布。相对于JDK 1.2，JDK 1.3的改进 主要体现在Java类库上（如数学运算和新的Timer API等），JNDI服务从JDK 1.3开始被作为一项平台 级服务提供（以前JNDI仅仅是一项扩展服务），使用CORBA IIOP来实现RMI的通信协议，等等。这 个版本还对Java 2D做了很多改进，提供了大量新的Java 2D API，并且新添加了JavaSound类库。JDK 1.3有1个修正版本JDK 1.3.1，工程代号为Ladybird（瓢虫），于2001年5月17日发布。

自从JDK 1.3开始，Sun公司维持着稳定的研发节奏：大约每隔两年发布一个JDK的主版本，以动 物命名，期间发布的各个修正版本则以昆虫作为工程代号。

2002年2月13日，JDK 1.4发布，工程代号为Merlin（灰背隼）。JDK 1.4是标志着Java真正走向成 熟的一个版本，Compaq、Fujitsu、SAS、Symbian、IBM等著名公司都有参与功能规划，甚至实现自己 独立发行的JDK 1.4。哪怕是在近二十年后的今天，仍然有一些主流应用能直接运行在JDK 1.4之上， 或者继续发布能运行在1.4上的版本。JDK 1.4同样带来了很多新的技术特性，如正则表达式、异常 链、NIO、日志类、XML解析器和XSLT转换器，等等。JDK 1.4有两个后续修正版：2002年9月16日发 布的工程代号为Grasshopper（蚱蜢）的JDK 1.4.1与2003年6月26日发布的工程代号为Mantis（螳螂） 的JDK 1.4.2。

2002年前后还发生了一件与Java没有直接关系，但事实上对Java的发展进程影响很大的事件，就是 微软的.NET Framework发布。这个无论是技术实现还是目标用户上都与Java有很多相近之处的技术平 台给Java带来了很多讨论、比较与竞争，.NET平台和Java平台之间声势浩大的孰优孰劣的论战到今天 为止都仍然没有完全平息。

2004年9月30日，JDK 5发布，工程代号为Tiger（老虎）。Sun公司从这个版本开始放弃了谦逊 的“JDK 1.x”的命名方式，将产品版本号修改成了“JDK x”[^1]。从JDK 1.2以来，Java在语法层面上的变 动一直很小，而JDK 5在Java语法易用性上做出了非常大的改进。如：自动装箱、泛型、动态注解、枚 举、可变长参数、遍历循环（foreach循环）等语法特性都是在JDK 5中加入的。在虚拟机和API层面上，这个版本改进了Java的内存模型（Java Memory Model，JMM）、提供了java.util.concurrent并发包 等。另外，JDK 5是官方声明可以支持Windows 9x操作系统的最后一个JDK版本。

2006年12月11日，JDK 6发布，工程代号为Mustang（野马）。在这个版本中，Sun公司终结了从 JDK 1.2开始已经有八年历史的J2EE、J2SE、J2ME的产品线命名方式，启用Java EE 6、Java SE 6、Java ME 6的新命名来代替。JDK 6的改进包括：提供初步的动态语言支持（通过内置Mozilla JavaScript Rhino引擎实现）、提供编译期注解处理器和微型HTTP服务器API，等等。同时，这个版本对Java虚拟 机内部做了大量改进，包括锁与同步、垃圾收集、类加载等方面的实现都有相当多的改动。

在2006年11月13日的JavaOne大会上，Sun公司宣布计划要把Java开源，在随后的一年多时间内， 它陆续地将JDK的各个部分在GPLv2（GNU General Public License v2）协议下公开了源码，并建立了 OpenJDK组织对这些源码进行独立管理。除了极少量的产权代码（Encumbered Code，这部分代码所有 权不属于Sun公司，Sun本身也无权进行开源处理）外，OpenJDK几乎拥有了当时SunJDK 7的全部代 码，OpenJDK的质量主管曾经表示在JDK 7中，SunJDK和OpenJDK除了代码文件头的版权注释之外， 代码几乎是完全一样的，所以OpenJDK 7与SunJDK 7本质上就是同一套代码库出来的产品。

JDK 6发布以后，由于代码复杂性的增加、Java开源、开发JavaFX、世界经济危机及Oracle对Sun 的收购案等原因，Sun公司在发展Java以外的事情上耗费了太多精力和资源，JDK的更新没有能够继续 维持两年发布一个主版本的研发速度，这导致了JDK 6的生命周期异常的长，一共发布了211个更新升 级补丁，最后的版本为Java SE 6 Update 211，于2018年10月18日发布。

2009年2月19日，工程代号为Dolphin（海豚）的JDK 7完成了其第一个里程碑版本。按照JDK 7最 初的功能规划，一共会设置十个里程碑。最后一个里程碑版本原计划定于2010年9月9日结束，但由于 各种原因，JDK 7最终无法按计划完成。

从JDK 7最原始的功能清单来看，它本应是一个包含许多重要改进的JDK版本，其中规划的子项 目都为Java业界翘首以盼，包括：

  • Lambda项目：支持Lambda表达式，支持函数式编程。
  • Jigsaw项目：虚拟机层面的模块化支持。
  • 动态语言支持：Java是静态语言，为其他运行在Java虚拟机上的动态语言提供支持。
  • Garbage-First收集器。
  • Coin项目：Java语法细节进化。

令人惋惜的是，在JDK 7开发期间，Sun公司相继在技术竞争和商业竞争中陷入泥潭，公司的股票 市值跌至仅有高峰时期的3%，已无力推动JDK 7的研发工作按计划继续进行。为了尽快结束JDK 7长 期跳票的问题，Oracle收购Sun公司后随即宣布马上实行“B计划”，大幅裁剪了JDK 7预定目标，以保证 JDK 7的正式版能够于2011年7月28日准时发布。“B计划”的主要措施是把不能按时完成的Lambda项 目、Jigsaw项目和Coin项目的部分改进延迟到JDK 8之中。最终，JDK 7包含的改进有：提供新的G1收 集器（G1在发布时依然处于Experimental状态，直至2012年4月的Update 4中才正式商用）、加强对非 Java语言的调用支持（JSR-292，这项特性在到JDK 11还有改动）、可并行的类加载架构等。

Oracle公司接手了JDK开发工作以后，迅速展现出了完全不同于Sun时期的、极具商业化的处事风 格。面对Java中使用最广泛而又一直免费的Java SE产品线，Oracle很快定义了一套新的Java SE Support[^2]产品计划，把JDK的更新支持作为一项商业服务。JDK 7发布的前80个更新仍然免费面向所 有用户提供，但后续的其他更新包，用户[^3]只能从“将Java SE升级到Java SE Support”与“将JDK 7升级 到最新版本”两个选项里挑一个。JDK 7计划维护至2022年，迄今（面向付费用户）已发布了超过两百 个更新补丁，最新版本为JDK 7 Update 221。

对于JDK 7，还有一点值得提起的是，从JDK 7 Update 4起，Java SE的核心功能正式开始为Mac OS X操作系统提供支持，并在JDK 7 Update 6中达到所有功能与Mac OS X完全兼容的程度；同时， JDK 7 Update 6还对ARM指令集架构提供了支持。至此，官方提供的JDK可以运行于Windows（不含 Windows 9x）、Linux、Solaris和Mac OS X操作系统上，支持ARM、x86、x86-64和SPARC指令集架 构，JDK 7也是可以支持Windows XP操作系统的最后一个版本[^4]。

2009年4月20日，Oracle宣布正式以74亿美元的价格收购市值曾超过2000亿美元的Sun公司，传奇 的Sun Microsystems从此落幕成为历史，Java商标正式划归Oracle所有（Java语言本身并不属于哪间公 司所有，它由JCP组织进行管理，尽管在JCP中Sun及后来的Oracle的话语权很大）。由于此前Oracle已 经收购了另外一家大型的中间件企业BEA公司，当完成对Sun公司的收购之后，Oracle分别从BEA和 Sun手中取得了世界三大商用虚拟机的其中两个：JRockit和HotSpot。当时Oracle宣布要在未来一至两 年的时间内，把这两个优秀的Java虚拟机合二为一[^5]。两者合并的结果只能说差强人意，JRockit的监 控工具Java Mission Control被移植到了HotSpot，作为收费功能提供给购买了Java SE Advanced产品计划 的用户，其他功能由于两者架构的差异性明显，HotSpot能够直接借鉴融合的功能寥寥无几[^6]。

JDK 8的第一个正式版本原定于2013年9月发布，最终还是跳票到了2014年3月18日，尽管仍然是 没有赶上正点，但比起JDK 7那种以年作为计时单位、直接把公司跳崩的研发状况已是大有改善。为 了保证日后JDK研发能更顺利地进行，从JDK 8开始，Oracle启用JEP（JDK Enhancement Proposals）来 定义和管理纳入新版JDK发布范围的功能特性。JDK 8提供了那些曾在JDK 7中规划过，但最终未能在 JDK 7中完成的功能，主要包括：

  • JEP 126：对Lambda表达式的支持，这让Java语言拥有了流畅的函数式表达能力。
  • JEP 104：内置Nashorn JavaScript引擎的支持。
  • JEP 150：新的时间、日期API。
  • JEP 122：彻底移除HotSpot的永久代。
  • ……

“B计划”中原本说好的会在JDK 8提供的Jigsaw模块化功能再次被延期到了JDK 9，不得不说，即 使放到整个Java发展史里看，Jigsaw都能算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坑。Java的模块化系统本身面临的技术挑 战就很艰巨，从微软的DLL技术开始，到Java自己的JAR，再到.NET的Assembly，工程庞大起来都无 一例外会陷入“模块地狱”[^7]的困境之中，而Jigsaw面临的更大困难是厂商之间以标准话语权为目的， 以技术为“找茬”手段的激烈竞争。

原本JDK 9是计划在2016年发布的，但在2016年伊始，Oracle就宣布JDK 9肯定要延期至2017年， 后来又连续经过了两次短时间的跳票，最终到2017年9月21日才得以艰难面世。后两次跳票的原因是以 IBM和RedHat为首[^8]的十三家企业在JCP执行委员会上联手否决了Oracle提出的Jigsaw作为Java模块化 规范进入JDK 9发布范围的提案[^9]。凭良心说，Java确实有模块化的刚需，不论是JDK自身（例如拆分 出Java SE Embedded这样规模较小的产品）抑或是Java应用都需要用到模块化。这方面IBM本身就是各 大Java发行厂商中做得最好的，它不仅让自家的JDK实现了高度模块化，还带头成立了OSGi联盟，制 订了Java框架层面模块化的事实标准，所以它当然会想把OSGi推到Java规范里去争个“名份”，而不是 被Jigsaw革掉“性命”。可是Oracle对此没有丝毫退让，不惜向JCP发去公开信[^10]，直言如果提案最后无 法通过，那Oracle将摒弃JSR专家组，独立发展带Jigsaw的Java版本，Java顿时面临如Python 2与Python 3那般分裂的危机。

不论如何，经过前后六轮投票，经历桌上桌下的斗争与妥协，Java没有分裂，JDK 9总算是带着 Jigsaw最终发布了，除了Jigsaw外，JDK 9还增强了若干工具（JS Shell、JLink、JHSDB等），整顿了 HotSpot各个模块各自为战的日志系统，支持HTTP 2客户单API等91个JEP。

JDK 9发布后，Oracle随即宣布Java将会以持续交付的形式和更加敏捷的研发节奏向前推进，以后 JDK将会在每年的3月和9月各发布一个大版本[^11]，目的就是为避免众多功能特性被集中捆绑到一个 JDK版本上而引发交付风险。这次改革确实从根源上解决了跳票问题，但也为Java的用户和发行商带 来了颇大的压力，不仅程序员感慨“Java新版本还没开始用就已经过时了”，Oracle自己对着一堆JDK版 本分支也在挠头，不知道该如何维护更新，该如何提供技术支持。Oracle的解决方案是顺理成章地终 结掉“每个JDK版本最少维护三年”的优良传统，从此以后，每六个JDK大版本中才会被划出一个长期 支持（Long Term Support，LTS）版，只有LTS版的JDK能够获得为期三年的支持和更新，普通版的 JDK就只有短短六个月的生命周期。JDK 8和JDK 11会是LTS版，再下一个就到2021年发布的JDK 17 了。

2018年3月20日，JDK 10如期发布，这版本的主要研发目标是内部重构，诸如统一源仓库、统一 垃圾收集器接口、统一即时编译器接口（JVMCI在JDK 9已经有了，这里是引入新的Graal即时编译 器）等，这些都将会是对未来Java发展大有裨益的改进，但对普通用户来说JDK 10的新特性就显得乏 善可陈，毕竟它只包含了12个JEP，而且其中只有本地类型推断这一个编码端可见的改进。尽管JDK 10可见的改进有限，但2018这一年Java圈丝毫不缺乏谈资，相继发生了几件与“金钱”相关的历史性大 事件。

首先是2018年3月27日，Android的Java侵权案有了最终判决，法庭裁定Google赔偿Oracle合计88亿 美元，要知道2009年Oracle收购Sun也就只花了74亿，收购完成后随即就用Sun的专利把Google告上了法 庭，经过Oracle法务部的几轮神操作，一场官司的赔偿让收购Sun公司等同免费。对此事Java技术圈多 数吃瓜群众是站在Google这边的，认为Oracle这样做是自绝Java的发展前景，毕竟当年Android刚刚起步 的时候可是Sun向Google抛去的橄榄枝，Android的流行也巩固了Java“第一编程语言”的行业地位。摒弃 对企业的好恶情感，就事论事，Google采用Java的语法和API类库，开发出来的程序却不能运行在其他 Java虚拟机之上，这事情无论怎样都是有违Java技术的精神原旨的，也肯定违反了Java的使用协议[^12]。如果说Oracle控告Google“不厚道”，那当年微软用J++做了同样的事情（借用语法和API，但程序 不兼容标准Java虚拟机），被Sun告到登报道歉，一边赔款一边割地，声明放弃J++语言和Windows平 台上的内置虚拟机，这又该找谁说理去？

按常理说Java刚给Oracle赚了88亿美金，该颇为受宠才对，可Oracle是典型只谈利益不讲情怀的公 司，InfoWorld披露的一封Oracle高管邮件表明[^13]，Java体系中被认为无法盈利也没有太多战略前景的 部分会逐渐被“按计划报废”（Planned Obsolescence）。这事的第一刀落下是在2018年3月，Oracle正式 宣告Java EE成为历史名词。虽然Java SE、Java EE和Java ME三条产品线里确实只有Java SE称得上成 功，但Java EE毕竟无比辉煌过，现在其中还持有着JDBC、JMS、Servlet等使用极为广泛的基础组件， 然而Oracle仍选择把它“扫地出门”，所有权直接赠送给Eclipse基金会，唯一的条件是以后不准再使 用“Java”这个商标[^14]，所以取而代之的将是Jakarta EE。

2018年10月，JavaOne 2018在旧金山举行，此前没有人想过这会是最后一届JavaOne大会，这个在 1996年伴随着Java一同诞生、成长的开发者年度盛会，竟是Oracle下一个裁撤的对象[^15]，此外还有 Java Mission Control的开发团队，也在2018年6月被Oracle解散。

2018年9月25日，JDK 11发布，这是一个LTS版本的JDK，包含17个JEP，其中有ZGC这样的革命 性的垃圾收集器出现，也有把JDK 10中的类型推断加入Lambda语法这种可见的改进，但都比不过它发 布时爆出来的谣言轰动：“Java要开始收费啦！”

随着JDK 11发布，Oracle同时调整了JDK的授权许可证，里面包含了好几个动作。首先，Oracle从 JDK 11起把以前的商业特性[^16]全部开源给OpenJDK，这样OpenJDK 11和OracleJDK 11的代码和功 能，在本质上就是完全相同的（官方原文是Essentially Identical）[^17]。然后，Oracle宣布以后将会同时 发行两个JDK：一个是以GPLv2+CE协议下由Oracle发行的OpenJDK（本书后面章节称其为Oracle OpenJDK），另一个是在新的OTN协议下发行的传统的OracleJDK，这两个JDK共享绝大部分源码， 在功能上是几乎一样的[^18]，核心差异是前者可以免费在开发、测试或生产环境中使用，但是只有半 年时间的更新支持；后者个人依然可以免费使用，但若在生产环境中商用就必须付费，可以有三年时 间的更新支持。如果说由此能得出“Java要收费”的结论，那是纯属标题党，最多只能说Oracle在迫使商 业用户要么不断升级JDK的版本，要么就去购买商业支持[^19]。

2019年2月，在JDK 12发布前夕，Oracle果然如之前宣布那样在六个月之后就放弃了对上一个版本 OpenJDK的维护，RedHat同时从Oracle手上接过OpenJDK 8和OpenJDK 11的管理权利和维护职责 [^20]。Oracle不愿意在旧版本上继续耗费资源，而RedHat或者说它背后的IBM又乐意扩大自己在Java社 区的影响力，这是一笔双赢的交易。RedHat代替Oracle成为JDK历史版本的维护者，应该有利于Java的 持续稳定，但从技术发展角度来看，这并不能为Oracle领导Java社区的局面带来根本性的改变，毕竟要 添加新的或实验性的功能，仅会针对Java的最新版本，而不会在旧版本上动手。

2019年3月20日，JDK 12发布，只包含8个JEP，其中主要有Switch表达式、Java微测试套件 （JMH）等新功能，最引人注目的特性无疑是加入了由RedHat领导开发的Shen-andoah垃圾收集器。 Shenandoah作为首个由非Oracle开发的垃圾收集器，其目标又与Oracle在JDK 11中发布的ZGC几乎完全 一致，两者天生就存在竞争。Oracle马上用实际行动抵制了这个新收集器，在JDK 11发布时才说应尽 可能保证OracleJDK和OpenJDK的兼容一致，转眼就在OracleJDK 12里把Shenandoah的代码通过条件编 译强行剔除掉，使其成为历史上唯一进入了OpenJDK发布清单，但在OracleJDK中无法使用的功能。

Oracle收购Sun是Java发展历史上一道明显的分界线。在Sun掌舵的前十几年里，Java获得巨大成 功，同时也渐渐显露出来语言演进的缓慢与社区决策的老朽；而在Oracle主导Java后，引起竞争的同时也带来新的活力，Java发展的速度要显著高于Sun时代。Java的未来是继续向前、再攀高峰，还是由盛 转衰、锋芒挫缩，你我拭目以待。

Java面临的危机挑战前所未有的艰巨，属于Java的未来也从未如此充满想象与可能。

[^1]: Java从1.5版本开始，官方在正式文档与宣传上已经不再使用类似“JDK 1.5”的命名，只有程序员内 部使用的开发版本号（Developer Version，例如java-version的输出）中才继续沿用1.5、1.6、1.7这样的 版本号，而公开版本号（Product Version）则是改为JDK 5.0、JDK 6、JDK 7的命名方式，JDK 5.0 中“.0”的后缀从JDK 6起也被移除掉，本书为了行文统一，同样以JDK 5来指代JDK 5.0。
[^2]: 除了Java SE Support外，还有面向独立软件提供商的Java SE Advanced & Suite产品线，差别是后者 带有JMC等监控工具，详细内容可以参见本书第4章。
[^3]: 特指商业用户，个人使用仍然是可以免费获得这些更新包的。
[^4]: 这是官方的声明，而事实上直到JDK 8 Update 21之前在Windows XP上仍可正常运行。
[^5]: “HotRockit”项目的相关介绍：http://hirt.se/presentations/WhatToExpect.ppt。
[^6]: 除了JMC和JFR，HotSpot用本地内存代替永久代实现方法区，支持本地内存使用情况追踪 （NMT）等功能是从JRockit借鉴过来的。
[^7]: 来自于以前的“DLL Hell”，如果读者不清楚什么是模块地狱的话，打开你计算机的windows目录或 者windows\system32目录就明白了。
[^8]: 其实就是以IBM为首，IBM一直与RedHat有密切合作，2018年IBM以340亿美元天价收购了 RedHat。
[^9]: 投票记录：https://jcp.org/en/jsr/results?id=5959。
[^10]: 公开信：https://www.infoq.cn/article/2017/05/jigsaw-open-letter。
[^11]: 也改掉了在开发版号中1.7、1.8的命名，从JDK 10后将是年份加月份作为开发版本号，譬如18.3， 即表示2018年3月的大版本。
[^12]: Oracle与Google的官司主要焦点在于Java API的版权问题，而不在程序是否能运行在标准Java虚拟 机上。
[^13]: 资料来源：https://www.infoworld.com/article/2987529/insider-oracle-lost-interest-in-java.html。
[^14]: 最大的争议点是Oracle要求包名中不能出现java字样，导致一堆javax.*开头的包一旦修改或添加新 代码，就必须重新命名，这将让用到它们的代码都受到影响。资料来源： https://www.infoq.cn/article/2018/02/from-javaee-to-jakartaee。
[^15]: Java One大会从2019年起停办，合并入Oracle CodeOne大会中。
[^16]: 需要使用+XX：+UnlockCommercialFeatures解锁的特性，包括JMC、JFR、NMT、AppCDS和 ZGC等。
[^17]: 资料来源：https://blogs.oracle.com/java-platform-group/oracle-jdk-releases-for-java-11-and-later。
[^18]: JDK 11中仅有的微小差别是OpenJDK少了几个Module（如JavaFX），且不提供安装包，以压缩包 形式发行。但在JDK 12又产生了新的分歧，OpenJDK的Shenandoah垃圾收集器被排除在OracleJDK之 外，详见第4章的相关内容。
[^19]: 这里的商业支持不限定于Oracle公司，如Azul ZingJDK、AdoptOpenJDK等都能提供商业支持。
[^20]: Red Hat此前已经是OpenJDK 6（自2013年起）和OpenJDK 7（自2015年起）的维护者。